第4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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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“轟隆隆隆——”
城市的電車順著鐵軌,不斷前行。
輕微的震感與轟轟的聲響，持續傳遞進車廂。
躲在置物架行李之間的惡魔小貓不習慣地團起身子，縮成一顆小貓球,舔舔小鼻子緩解一些獨自出門的不安。
“怪劉海知道奧莉在這裏嗎？”她小聲地念念道：“他會不會找不到奧莉？”
她探出一下小貓頭，左右看看車廂內的乘客。
人不是很多。
與奧莉上一次乘坐電車看見的“人山人海”相比，這一次的電車乘客一個車廂只有十幾個人。
而且大多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。
他們要麽抱著公文包發呆、要麽低頭小聲碎碎念。
即便是帶孩子出門的母親都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,孩子安安靜靜坐在一旁，她還不停地數落抱怨孩子的成績。
整個車廂內的氛圍十分壓抑沈悶。
“有點奇怪……”
奧莉歪一下小貓頭,隱約覺得車廂內的人類有點不對勁又說不出問題在哪。
只覺得“人類”都奇奇怪怪的。
她轉動一下小貓耳朵，舔舔鼻子去聽隔壁車廂的聲音。
“喵！”有人類在吵架！
她一下睜圓貓貓眼，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拱一拱地挪出置物架,貓貓頭努力探前,試圖通過兩個車廂之間的活動門聽清他們吵架的內容。
什麽癡漢……什麽占便宜……
貓聽不懂。
但吵得很大聲。
貓好奇，貓想去看。
蠢蠢欲動的惡魔小貓飛出置物架,湊近車廂的後門。
“媽媽,奇怪的貓在飛。”
一直安靜聽著母親數落的小孩擡手指向奧莉,青澀的五官沒有做出太多的表情,有的只是一種麻木與平靜。
“崇太，你這個壞孩子！你又說謊！”他的母親看都不看一眼奧莉所在的方向，直接罵道：“說了多少次，不要說謊！不要說謊！不要每一次都用說謊逃避媽媽！”
小孩平靜地放下手。
他的眼睫半垂,輕聲道：“我沒有說謊。”
他真的看見了。
不管是這一次的“貓”還是以前看見的“怪物”,他都沒有說謊。
“啪！”
他的母親狠狠落下一巴掌,滿臉的戾氣與憤恨道：“你爸爸是個愛說謊的,你也是個愛說謊的！什麽咒靈、什麽怪物……他為了根本不存在的幻想拋棄我們,現在你也要學那個男人嗎？”
小孩沈默地捂住臉一聲而不出。
“你……你為什麽要打他？”原本如小壁虎一樣扒住活動門，透過門上的玻璃看隔壁車廂吵架的奧莉,聽見身後充滿怨氣的叱罵聲，忍不住回頭小聲問道：“看見奧莉是不好的事嗎？”
“關你什麽事！”
不知為何曾經放下的怨懟與恨意再次升湧，當初決定要獨自一人好好照顧孩子的母親如一個被點燃的炸藥桶，氣得看見誰都是滿腹的怨氣與憤怒。
她聽見奧莉的聲音，看也不看她所在的方向一眼，直接懟回去。
沈悶地捂住臉頰的小孩楞怔一下，呆呆地擡頭看向奧莉。
眼睛久久不轉動一下。
“看什麽看！不要再看了！”女人一下心頭火起，拽住小孩的胳膊，直接把他扯起來，罵道：“那裏什麽都沒有！”üō
她橫手一指，內心的憤怒已經達到極點。
可小孩還是楞楞地看向電車車廂的後門。
怒極的女人一下扭過頭，卻見原本什麽都沒有的後門，趴著一只奇怪的“貓”生著鴿子一樣的翅膀與惡魔一樣的尾巴。
一如她的兒子所說，電車裏有一只奇怪的“貓”。
她一下楞住了。
奧莉垂落的尾巴輕晃一下，奇怪問道：“你的小寶寶剛剛被打了，你不應該先問一問他痛不痛嗎？”
為什麽要罵他？
“你……你是什麽東西！”女人的表情一下從驚異轉為恐懼與憤恨，她一把提起座位上的挎包，狠狠地砸向奧莉道：“滾開！怪物！別再接近我的孩子！”
丟出去的挎包狠狠地砸上活動門。
包裏的一應物品，全都摔出來。
奧莉一扇小翅膀，輕輕松松地躲開女人的挎包，飛在半空問道：“你的眼睛和臉好紅，真的沒事嗎？”
不知道是因為生氣，亦或是身體原因，女人的臉頰與脖頸、眼球都在充血泛紅。
整個人看著很不對勁。
但更不對勁的一點是，即便女人的憤怒與叱罵都快掀開車廂的頂部，車內的乘客還是一副無精打采、悶悶不樂，頭都不打算擡一下的懨懨姿態。
他們不看奧莉、不看女人與她的孩子，自顧沈浸在自己的世界。
真的很不對勁。
奧莉從未見過這種場面。
車廂內的乘客不是情緒低落到極點，就是高亢到不正常的地步。
女人的臉很紅很紅。
紅到血都快要滲出皮膚滴出來的樣子。
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，凝神去聽附近幾個車廂的聲音。
全都是這樣。
不是沈悶至極，就是爭吵不斷。
她左右輕甩一下尾巴，主動飛向小孩，問道：“你是不是能看見咒靈？”
小孩沒有半點的遲疑，直接點頭道：“我能看見。”
“什麽咒靈！”女人的怒氣一下沖向小孩，憤怒地高聲道：“沒有這種東西！這個世上沒有咒靈！沒有怪物！你爸爸說的都是假的！”
她一下一下深深地喘氣，纖細的四肢皮膚通紅通紅，身體隱隱開始鼓脹起來。
小孩冷靜地擡頭看向母親。
他想要說什麽。
可當他看見母親的身體如氣球一樣鼓脹起來，皮膚開始變得半透明，隱約可見其下的血肉顏色與流動的血管。
小孩一下慌了。
“媽媽，你不要生氣……不要生氣……”
他的聲音有點顫抖，不知如何去勸越是生氣，身體越是如充氣的氣球一樣鼓脹起來的母親。
奧莉見狀，尾巴一拐探進空間取出一個充氣錘。
她一扇小翅膀，趁著女人的註意都在小孩身上，繞到她的身後尾巴掄起充氣錘，狠狠地砸向女人的後頸。
“叮鈴叮鈴……”
充氣錘裏的小鈴鐺一陣翻滾。
女人生氣的表情一下僵住，整個人茫然一下，膝蓋一軟癱倒在地上。
她鼓脹起來的身體如一個漏氣的氣球，慢慢恢覆原本的體型，遍布肌膚各處的赤紅緩緩褪下，變回稍稍偏黑的膚色。
奧莉看看她的手，各處都生滿繭子。
臉色也不是很好的樣子，眼下帶著疲憊的烏青。
“她是不是沒有睡好？”奧莉的尾巴卷住充氣錘晃一晃，歪一下小貓腦袋去咬住女人的衣服，想把她拖到座位上去。
小孩攙住母親一側的手臂，努力扛起母親沈睡以後，沒有半點意識，軟趴趴的身體，道：“媽媽……平時的工作很忙，爸爸不在以後，她要打三份工才養得起我和姐姐。”
“她平時不是會亂生氣的人，”他努力拽住母親的手臂使勁，費盡力氣也只是把人拖到座位，無法攙扶著她坐上去，“只有……只有坐上這趟電車，她的脾氣會一下變得很暴躁，無法控制住自己。”
奧莉輕晃一下尾巴，理解地點點小貓頭道：“她可能是被咒靈影響了。”
“咒靈？”小孩一下擡頭看向她。
“唔喵……按照你媽媽的說法，”奧莉思考一下，道：“你之前看見的奇怪東西，應該就是咒靈。”
她翹一下尾巴，補充說明道：“但奧莉不是哦！不是臭臭的咒靈！”
小孩的神情十分茫然。
他對咒靈的認知，只有母親偶然坐上電車以後，莫名其妙開始生氣叱罵父親時提到的一字半句。
平時的母親不會提什麽咒靈，聽他說看見咒靈也只是讓他裝作什麽都看不見。
不要理會。
不要去看。
只要裝作和普通人一樣就好。
“我們去找咒靈吧！”奧莉一翹尾巴，十分興奮道：“把咒靈解決掉，你媽媽也會重新變回好媽媽！”
小孩猶豫一下，問道：“要去哪裏找？”
“哼哼……”奧莉十分驕傲地取出【咒靈吸塵器】道：“我們靠這個找！”
【一秒安睡錘子】放回空間。
奧莉看一看小孩瘦弱的四肢與矮小的個頭，原本想把【咒靈吸塵器】給他使用的念頭一下打消大半。
“不知道你的咒力有多少……”
她嘀咕一聲，貓貓爪抱起吸塵器的軟管道：“你摸一下這個。”
小孩的手輕放上去。
微弱的土黃色光芒盈盈亮起。
“不到正式的三級，但和咒靈的準三級差不多水準，”奧莉擡起後腿蹬了蹬耳朵，有點苦惱道：“這裏的咒靈，不止三級吧？”
可以影響一車人的情緒。
怎麽看也不止三級的樣子。
“是不是我太弱了？”小孩十分平靜地問。
奧莉一下左轉小貓頭，一下右轉小貓頭，顧左右而言他：“你知道嗎？咒靈吸塵器是奧莉專門發明出來，打敗咒靈的強大武器哦？奧莉很厲害吧？”
他安靜地看向奧莉。
淺粉色的小毛團子一下一下地甩動尾巴，十分不擅長說謊的樣子。
“你去吧。”
小孩回到母親的身邊，道：“我留在這裏保護媽媽，請你除去這裏的咒靈。”
原本的他以為只要熬過車上的時間，下車以後，母親就會恢覆平時的樣子。
就算會生氣、就算會罵人……
只要忍過去就好了。
但看見母親的身體一下如氣球一般鼓脹起來，小孩頓時害怕了。
他怕母親會和父親一樣“徹底”地消失。
“奧莉出手的話，”她乖巧地蹲坐在吸塵器上，尾巴一晃一晃道：“要收報酬的哦？”
這是願望。
對於人類許下的願望，惡魔不想牽扯太多，最好的選擇是收取一定的代價。
“奧莉去解決咒靈”與“奧莉借出咒靈吸塵器”是兩種不同程度的契約行為。
選擇前者，奧莉一定要從人類身上取走什麽。
“報酬？”小孩楞一下。
奧莉十分認真地點頭道：“因為奧莉是惡魔呀！人類向惡魔許願都是要付出代價的！”
他沈默一下，摸了摸口袋，五指握成拳頭遞向奧莉。
她歪一下小貓頭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夠不夠，”小孩的拳頭慢慢張開，掌心攤放著一枚五円的硬幣，忐忑地說：“我現在還沒有太多錢，等以後有錢了……再補給你。”
奧莉輕晃一下尾巴，取出小小的五円硬幣，道：“那就說好啦！”
他悄悄松一口氣。
.
與人類結下約定的惡魔小貓，鄭重地取出一枚“木天蓼”棒棒糖咬住，貓貓爪再次觸碰【咒靈吸塵器】時，竟亮起代表咒力的色彩。
奧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。
她沒有咒力，負面情緒也不會化作咒力逸散出體內，想要使用【咒靈吸塵器】只能借助一點外物。
【咒力小草糖】是奧莉專門為自己準備的“咒力外置裝備”。
沒有術式、沒有咒力。
但只要她叼住【咒力小草糖】再去觸碰【咒靈吸塵器】代表咒力含量的指示燈光會直接開啟到最高一級。
“唔喵！”奧莉抱起【咒靈吸塵器】的“頭部”飛起，向著車廂的活動門而去。
白色的吸頭一下撞擊活動門一旁的開啟鍵。
車廂的活動門開啟。
奧莉飛出去，前往下一個車廂搜尋咒靈。
她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飛過去，尋找不知藏身何處的咒靈。
沒有帳的輔助，原本零咒力的惡魔無法看見咒靈。
但有【咒力小草糖】在，只要奧莉叼住它就能看見術師眼中的世界。
明亮的幽藍色如斑駁的顏料塗抹汙染各個車廂。
這些都是咒靈留下的咒靈殘穢。
奧莉一路從靠後的車廂飛到最前面的車廂，看得眼花繚亂，時刻啟動著【咒靈吸塵器】只等著什麽時候，感應到咒靈，直接揮下一棒子。
“嘀嘀嘀——”
警示的聲音一下響起。
奧莉的貓貓黑瞳仁一下放大變圓進入狩獵狀態。
她開開心心地戳下活動門的開啟鍵，高高舉起【咒靈吸塵器】撲向前方不知為何傻站著的兩個黑衣服人類。
“唔喵喵喵——！”小小咒靈，快來受死！
惡魔小貓的犬齒一個用力咬下【咒力小草糖】的碎屑，【咒靈吸塵器】上的咒力指示燈一下變得更加明亮。
一股狂風席卷而來。
【咒靈吸塵器】的吸頭瘋狂吸入車廂內的咒力。
剛剛收服電車上的咒靈，捏著一枚咒靈球的夏油傑，若有所覺地側身道：“是奧莉醬來了……”嗎？
不等他的話說完，使出渾身的本事，直接啟動時空魔力突襲的奧莉一下閃現在他的身後，狠狠掄下【咒靈吸塵器】。
夏油傑捏著手中的幽亮咒靈球一下被吸頭“奪”走。
圓潤的球體化作流體，咒力統統進入【咒靈吸塵器】的集塵盒。
奧莉的小貓爪抱住【咒靈吸塵器】一下蓋向夏油傑——
它吸住了。
吸住夏油傑綁在腦後，圓溜溜與咒靈球的形狀有幾分相似的“丸子頭”。
“哼哼……小小咒靈，奧莉出手一下就收服了！”可愛的惡魔小貓得意地翹起尾巴。
夏油傑一旁的白發少年特意拉下一點墨鏡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向“轟轟”運轉，死死吸住夏油傑頭發的吸塵器。
吸中夏油傑的【咒靈吸塵器】感受到他體內的術式，堅決不放過一只咒靈的“惡魔特制咒具”立刻加大馬力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五條悟弓著腰抱腹，放聲大笑。
他笑得直不起腰，擡手指向夏油傑的後腦勺，斷斷續續道：“哈哈哈哈哈傑，你的頭發哈哈哈哈……被吸住了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他好吵。
夏油傑額上的青筋跳了跳。
他慢慢地吸一口氣，微笑著轉頭……轉身道：“奧莉醬，好久不見。”
“怪劉海？”奧莉從【咒靈吸塵器】的吸頭後，探出一顆小貓頭，驚訝道：“你怎麽上車啦？”
她以為夏油傑是在【新宿】的車站站臺等她。
“有一個任務是讓我們上這一架電車，找出這裏的異常，”夏油傑溫和地笑一下，道：“沒想到奧莉醬上的也是這一架電車。”
她歪一下小貓頭，高興道：“是哦！好巧！”
不用擔心怪劉海找不到貓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夏油傑無視一旁的笑聲，好脾氣地指一指腦後的頭發，道：“奧莉醬的新發明，可以收一下嗎？”
“好哦。”她乖乖地應一聲，吐出貓貓嘴裏的草屑。
【咒靈吸塵器】的核心缺乏驅動的咒力，明亮的指示燈慢慢黯淡，吸頭處的強大吸力漸漸變小，直至消失。
夏油傑的丸子頭，可算是“解放”了。
只要不看它被吸得亂糟糟，一縷一縷碎發掉下來的樣子也算是可以見人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傑，你現在的樣子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五條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夏油傑屈肘給他一下。
放肆的笑聲停住，但下一秒再次升起，充斥整個車廂。
他隱約覺得額頭的青筋都要開始跳舞。
很想和悟打一架。
但這裏不是高專，只能忍住。
夏油傑深深地吸一口氣，擡手解下腦後的皮筋，黑發散落下來，顯得有幾分淩亂。
五指簡單地扒拉一下頭發，梳理胡亂支楞的碎發。
“怪劉海，你要不要梳子？”奧莉後知後覺地發現【咒靈吸塵器】弄亂夏油傑的頭發。
他好脾氣地笑一下，道：“拜托奧莉醬了。”
飛在半空的惡魔小貓收起【咒靈吸塵器】取出一把貓用的貝殼梳，尾巴卷住遞給他，稚聲道：“奧莉的專用梳子借給你。”
夏油傑伸手剛要去接卻見貝殼梳的梳齒，全是密密麻麻的鋼針。
根本不是人類合適用的梳子。
這一梳梳下去，他的頭皮都要出血。
“怪劉海？”奧莉見他遲遲不接，疑惑地歪一下小貓頭，道：“你不會用嗎？要不要奧莉幫你梳頭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
他十分冷靜地拒絕了。
一旁的五條悟看看他“裝酷”的表情，再看看奧莉遞出的小鋼梳，笑聲撲哧撲哧地根本壓都壓不住。
“也不是很亂，”夏油傑溫和地笑一下，道：“隨便綁一下就好了。”
他叼住黑色的皮筋，雙手繞到腦後攏住頭發，簡單地梳攏幾下單手握住，取出叼住的皮筋綁起腦後的頭發。
“喵嗚……”
奧莉十分驚嘆地看向他，道：“人類的雙手很厲害啊！可以給自己綁毛毛！”
貓就做不到。
夏油傑忍俊不禁，道：“奧莉醬的爪子和尾巴也很厲害，可以弄出很多人類都弄不出的發明。”
她驕傲地昂起小貓頭，尾巴一翹一翹。
“對了……怪劉海，你們執行任務不是要放帳嗎？”奧莉疑惑地甩一下尾巴，勾出一個小問號，道：“為什麽這次沒有放？”
夏油傑正要開口解釋。òn
“一看就知道了吧？”五條悟的聲音先一步插過來，道：“電車不是容易封鎖的地方，不確定這裏有沒有咒靈的情況下，咒術界不會隨意聯系鐵路局的人。”
他側一下身，漂亮的藍眸透過墨鏡“看”向車廂內昏昏沈沈，精神不振的乘客們，道：“所以——最好的辦法是讓傑去調查，如果遇見咒靈，傑的術式也能不著痕跡地處理好這裏的問題。”
越是靠近咒靈所在車廂的乘客狀態越差。
他們連基本的清醒都難以保持。
大腦渾渾噩噩，只記得自己要下車的車站。
等他們一下車，渾渾噩噩的狀態褪去，他們只是失去一些精氣，整個人看著比較疲憊，無精打采也不會多麽惹人註意。
看見他們的人，最多以為是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太大導致。
即便是他們本人也不會想到咒靈的存在。
“嗯……情況大概就是這樣，”夏油傑溫和地解釋道：“放帳的話，只要咒力天賦不是差到極點的人都會看見咒靈。”
這樣容易引起人類社會的恐慌也會暴露術師的存在。
咒術界如今的態度還是盡量保密，不讓更多的人類知道咒靈的存在。
奧莉似懂非懂地點頭。
她輕晃一下尾巴，飛在半空繞一圈，稚聲問道：“怪劉海，奧莉剛剛是不是搶走你的咒靈啦？”
過於興奮的惡魔小貓，從車廂外沖進來，根本沒留意背對著她的兩個高大人類到底在幹什麽。
她只是聽見【咒靈吸塵器】的警報響了。
直接興奮地沖進來，拿下咒靈。
“只是三級的咒靈，”夏油傑擡手摸一下小貓頭，眉目彎下道：“沒關系的，奧莉醬也幫了我很多。”
得益於奧莉的【裹糖壓縮機】夏油傑再也不必忍受咒靈的味道。
他剛剛沒有立刻吞下咒靈球，收服咒靈也是因為想使用【裹糖壓縮機】。
只是動作稍微慢了一點。
“只有三級嗎？”奧莉有點疑惑，道：“那個咒靈，可以影響的範圍很廣啊？”
要不是咒靈影響人類情緒的範圍，蔓延整個車廂。
奧莉也不會判斷它是三級以上的咒靈。
“準確一點來說，那是接近二級的準二級咒靈，”五條悟一口揭穿夏油傑安撫惡魔小貓的話，大大咧咧道：“說三級算是比較粗略的劃分，它應該有什麽束縛，無法傷害到下車的乘客，更不能標記他們，所以能力的作用範圍比較大。”
奧莉恍然大悟。
她高興道：“這不是什麽有用的咒靈吧？奧莉沒有搶走怪劉海的有用咒靈？”
他微笑著輕點頭。
淺粉色的惡魔小貓開心地一翹一翹尾巴。
五條悟看看奧莉開心的樣子。
他忍不住手癢一把撈過奧莉，把毛茸茸的惡魔小貓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看一遍，道：“你到底是什麽？不是咒靈也不可能是貓。”
他拉一下奧莉的翅膀，興致勃勃道：“有翅膀還有惡魔一樣的尾巴？這是天使獸和惡魔獸的結合？但惡魔獸也沒有這樣的尾巴，倒更像是畫上的傳統惡魔會有的尾巴。”
一雙大手把奧莉翻來覆去地倒騰。
拉一下翅膀、摸一下小貓頭，再拽一拽奧莉的尾巴。
“奧莉是惡魔！”她扭一扭身子，掙脫開五條悟的手，氣呼呼道：“你很沒有禮貌哦！奧莉不是可以隨便摸摸的！”
他摘下墨鏡，漂亮的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奧莉。
“你看什麽？”奧莉警惕地抱住尾巴，道：“你再看奧莉也不會給你摸摸的！”
“悟。”夏油傑擡手搭住五條悟的肩頭，小幅度地搖頭。
他轉了轉手上的墨鏡，重新戴回去，遮擋住六眼可以看見的事物。
“雖然不是天使獸也不是惡魔獸，”他笑一下，墨鏡後的雙眸閃閃發亮，道：“但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。”
不是咒力。
銀白的色彩與咒力的顏色截然不同。
力量的循環運轉方式也不同。
奧莉剛剛掙開他的手，體內的銀白力量循環亮起一下，很明顯是動用什麽力量飛走。
她還有一個空間，可以把“咒具”收去不知道什麽地方。
六眼看不見奧莉的空間。
只知道奧莉是很特別的存在。
“惡魔”也不同五條悟以前的認知，不是什麽咒靈的別稱。
“你看見的是時空魔力，”奧莉扭頭給自己舔一舔五條悟翻亂的毛發，輕晃一下尾巴道：“惡魔的力量與人類不同啦。”
畢竟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“產物”。
五條悟的興致相當高，道：“我以為傑說的惡魔一定是什麽特級的咒靈，結果真的是惡魔啊！”
雖然外表很“貓”但六眼看見的內在的確不是普通的“貓”。
“悟，你以為我帶你出來找特級假想怨靈？”夏油傑有點無奈，道：“出來的時候，我不就說過了？我是去和朋友見面的。”
結果他是聽一半漏一半。
只聽見“惡魔”完全沒在意“朋友”二字。
“放寬心，”他笑嘻嘻地拍了拍夏油傑，道：“結局是happy ending不就好了。”
順利完成任務，祓除電車鬧事的咒靈。
成功與夏油傑的“惡魔朋友”接頭。
他無奈地輕嘆一聲，笑道：“好吧，結局是happy ending。”
電車內的廣播正常響起——
“新宿站到了！新宿站到了！請乘客帶好隨身物品，有序下車。”
夏油傑抱過奧莉，溫柔地輕撫一下微亂的毛發，道：“有什麽要說的，我們先下車找個別的地方說吧。”
電車上不是什麽適合聊天的地方。
影響乘客精神與情緒的咒靈被祓除，渾渾噩噩的乘客們也快恢覆意志。
要是讓他們聽見一些不合適他們聽的話……
那就不太好了。
夏油傑抱著奧莉和五條悟一同下車。
他們順著人流走出車站，找到一個比較空闊的廣場。
“禪院前輩說，奧莉醬有問題想要問我，”夏油傑疑惑地問道：“是什麽問題呢？”
手裏的“小貓”輕動一下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。üe
他不解地低頭看去，卻見奧莉正眼巴巴地看向不遠處的冰淇淋車。
“你也想吃冰淇淋吧？”與奧莉的狀態一樣，五條悟也是一看見顏色絢麗的冰淇淋車就挪不開眼。
他興致勃勃道：“我們一起去買！你要吃什麽口味的？”
“小貓餅幹！”奧莉開心地一翹尾巴，道：“奧莉喜歡魚味的小貓餅幹！”
冰淇淋！
貓沒有吃過的食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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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轟隆隆隆——”
城市的電車順著鐵軌,不斷前行。
輕微的震感與轟轟的聲響，持續傳遞進車廂。
躲在置物架行李之間的惡魔小貓不習慣地團起身子，縮成一顆小貓球,舔舔小鼻子緩解一些獨自出門的不安。
“怪劉海知道奧莉在這裏嗎？”她小聲地念念道：“他會不會找不到奧莉？”
她探出一下小貓頭，左右看看車廂內的乘客。
人不是很多。
與奧莉上一次乘坐電車看見的“人山人海”相比，這一次的電車乘客一個車廂只有十幾個人。
而且大多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。
他們要麽抱著公文包發呆、要麽低頭小聲碎碎念。
即便是帶孩子出門的母親都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,孩子安安靜靜坐在一旁，她還不停地數落抱怨孩子的成績。
整個車廂內的氛圍十分壓抑沈悶。
“有點奇怪……”
奧莉歪一下小貓頭,隱約覺得車廂內的人類有點不對勁又說不出問題在哪。
只覺得“人類”都奇奇怪怪的。
她轉動一下小貓耳朵，舔舔鼻子去聽隔壁車廂的聲音。
“喵！”有人類在吵架！
她一下睜圓貓貓眼，毛茸茸的小身子一拱一拱地挪出置物架,貓貓頭努力探前,試圖通過兩個車廂之間的活動門聽清他們吵架的內容。
什麽癡漢……什麽占便宜……
貓聽不懂。
但吵得很大聲。
貓好奇，貓想去看。
蠢蠢欲動的惡魔小貓飛出置物架,湊近車廂的後門。
“媽媽,奇怪的貓在飛。”
一直安靜聽著母親數落的小孩擡手指向奧莉,青澀的五官沒有做出太多的表情,有的只是一種麻木與平靜。
“崇太，你這個壞孩子！你又說謊！”他的母親看都不看一眼奧莉所在的方向，直接罵道：“說了多少次，不要說謊！不要說謊！不要每一次都用說謊逃避媽媽！”
小孩平靜地放下手。
他的眼睫半垂,輕聲道：“我沒有說謊。”
他真的看見了。
不管是這一次的“貓”還是以前看見的“怪物”,他都沒有說謊。
“啪！”
他的母親狠狠落下一巴掌,滿臉的戾氣與憤恨道：“你爸爸是個愛說謊的,你也是個愛說謊的！什麽咒靈、什麽怪物……他為了根本不存在的幻想拋棄我們,現在你也要學那個男人嗎？”
小孩沈默地捂住臉一聲而不出。
“你……你為什麽要打他？”原本如小壁虎一樣扒住活動門，透過門上的玻璃看隔壁車廂吵架的奧莉,聽見身後充滿怨氣的叱罵聲，忍不住回頭小聲問道：“看見奧莉是不好的事嗎？”
“關你什麽事！”
不知為何曾經放下的怨懟與恨意再次升湧，當初決定要獨自一人好好照顧孩子的母親如一個被點燃的炸藥桶，氣得看見誰都是滿腹的怨氣與憤怒。
她聽見奧莉的聲音，看也不看她所在的方向一眼，直接懟回去。
沈悶地捂住臉頰的小孩楞怔一下，呆呆地擡頭看向奧莉。
眼睛久久不轉動一下。
“看什麽看！不要再看了！”女人一下心頭火起，拽住小孩的胳膊，直接把他扯起來，罵道：“那裏什麽都沒有！”üō
她橫手一指，內心的憤怒已經達到極點。
可小孩還是楞楞地看向電車車廂的後門。
怒極的女人一下扭過頭，卻見原本什麽都沒有的後門，趴著一只奇怪的“貓”生著鴿子一樣的翅膀與惡魔一樣的尾巴。
一如她的兒子所說，電車裏有一只奇怪的“貓”。
她一下楞住了。
奧莉垂落的尾巴輕晃一下，奇怪問道：“你的小寶寶剛剛被打了，你不應該先問一問他痛不痛嗎？”
為什麽要罵他？
“你……你是什麽東西！”女人的表情一下從驚異轉為恐懼與憤恨，她一把提起座位上的挎包，狠狠地砸向奧莉道：“滾開！怪物！別再接近我的孩子！”
丟出去的挎包狠狠地砸上活動門。
包裏的一應物品，全都摔出來。
奧莉一扇小翅膀，輕輕松松地躲開女人的挎包，飛在半空問道：“你的眼睛和臉好紅，真的沒事嗎？”
不知道是因為生氣，亦或是身體原因，女人的臉頰與脖頸、眼球都在充血泛紅。
整個人看著很不對勁。
但更不對勁的一點是，即便女人的憤怒與叱罵都快掀開車廂的頂部，車內的乘客還是一副無精打采、悶悶不樂，頭都不打算擡一下的懨懨姿態。
他們不看奧莉、不看女人與她的孩子，自顧沈浸在自己的世界。
真的很不對勁。
奧莉從未見過這種場面。
車廂內的乘客不是情緒低落到極點，就是高亢到不正常的地步。
女人的臉很紅很紅。
紅到血都快要滲出皮膚滴出來的樣子。
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，凝神去聽附近幾個車廂的聲音。
全都是這樣。
不是沈悶至極，就是爭吵不斷。
她左右輕甩一下尾巴，主動飛向小孩，問道：“你是不是能看見咒靈？”
小孩沒有半點的遲疑，直接點頭道：“我能看見。”
“什麽咒靈！”女人的怒氣一下沖向小孩，憤怒地高聲道：“沒有這種東西！這個世上沒有咒靈！沒有怪物！你爸爸說的都是假的！”
她一下一下深深地喘氣，纖細的四肢皮膚通紅通紅，身體隱隱開始鼓脹起來。
小孩冷靜地擡頭看向母親。
他想要說什麽。
可當他看見母親的身體如氣球一樣鼓脹起來，皮膚開始變得半透明，隱約可見其下的血肉顏色與流動的血管。
小孩一下慌了。
“媽媽，你不要生氣……不要生氣……”
他的聲音有點顫抖，不知如何去勸越是生氣，身體越是如充氣的氣球一樣鼓脹起來的母親。
奧莉見狀，尾巴一拐探進空間取出一個充氣錘。
她一扇小翅膀，趁著女人的註意都在小孩身上，繞到她的身後尾巴掄起充氣錘，狠狠地砸向女人的後頸。
“叮鈴叮鈴……”
充氣錘裏的小鈴鐺一陣翻滾。
女人生氣的表情一下僵住，整個人茫然一下，膝蓋一軟癱倒在地上。
她鼓脹起來的身體如一個漏氣的氣球，慢慢恢覆原本的體型，遍布肌膚各處的赤紅緩緩褪下，變回稍稍偏黑的膚色。
奧莉看看她的手，各處都生滿繭子。
臉色也不是很好的樣子，眼下帶著疲憊的烏青。
“她是不是沒有睡好？”奧莉的尾巴卷住充氣錘晃一晃，歪一下小貓腦袋去咬住女人的衣服，想把她拖到座位上去。
小孩攙住母親一側的手臂，努力扛起母親沈睡以後，沒有半點意識，軟趴趴的身體，道：“媽媽……平時的工作很忙，爸爸不在以後，她要打三份工才養得起我和姐姐。”
“她平時不是會亂生氣的人，”他努力拽住母親的手臂使勁，費盡力氣也只是把人拖到座位，無法攙扶著她坐上去，“只有……只有坐上這趟電車，她的脾氣會一下變得很暴躁，無法控制住自己。”
奧莉輕晃一下尾巴，理解地點點小貓頭道：“她可能是被咒靈影響了。”
“咒靈？”小孩一下擡頭看向她。
“唔喵……按照你媽媽的說法，”奧莉思考一下，道：“你之前看見的奇怪東西，應該就是咒靈。”
她翹一下尾巴，補充說明道：“但奧莉不是哦！不是臭臭的咒靈！”
小孩的神情十分茫然。
他對咒靈的認知，只有母親偶然坐上電車以後，莫名其妙開始生氣叱罵父親時提到的一字半句。
平時的母親不會提什麽咒靈，聽他說看見咒靈也只是讓他裝作什麽都看不見。
不要理會。
不要去看。
只要裝作和普通人一樣就好。
“我們去找咒靈吧！”奧莉一翹尾巴，十分興奮道：“把咒靈解決掉，你媽媽也會重新變回好媽媽！”
小孩猶豫一下，問道：“要去哪裏找？”
“哼哼……”奧莉十分驕傲地取出【咒靈吸塵器】道：“我們靠這個找！”
【一秒安睡錘子】放回空間。
奧莉看一看小孩瘦弱的四肢與矮小的個頭，原本想把【咒靈吸塵器】給他使用的念頭一下打消大半。
“不知道你的咒力有多少……”
她嘀咕一聲，貓貓爪抱起吸塵器的軟管道：“你摸一下這個。”
小孩的手輕放上去。
微弱的土黃色光芒盈盈亮起。
“不到正式的三級，但和咒靈的準三級差不多水準，”奧莉擡起後腿蹬了蹬耳朵，有點苦惱道：“這裏的咒靈，不止三級吧？”
可以影響一車人的情緒。
怎麽看也不止三級的樣子。
“是不是我太弱了？”小孩十分平靜地問。
奧莉一下左轉小貓頭，一下右轉小貓頭，顧左右而言他：“你知道嗎？咒靈吸塵器是奧莉專門發明出來，打敗咒靈的強大武器哦？奧莉很厲害吧？”
他安靜地看向奧莉。
淺粉色的小毛團子一下一下地甩動尾巴，十分不擅長說謊的樣子。
“你去吧。”
小孩回到母親的身邊，道：“我留在這裏保護媽媽，請你除去這裏的咒靈。”
原本的他以為只要熬過車上的時間，下車以後，母親就會恢覆平時的樣子。
就算會生氣、就算會罵人……
只要忍過去就好了。
但看見母親的身體一下如氣球一般鼓脹起來，小孩頓時害怕了。
他怕母親會和父親一樣“徹底”地消失。
“奧莉出手的話，”她乖巧地蹲坐在吸塵器上，尾巴一晃一晃道：“要收報酬的哦？”
這是願望。
對於人類許下的願望，惡魔不想牽扯太多，最好的選擇是收取一定的代價。
“奧莉去解決咒靈”與“奧莉借出咒靈吸塵器”是兩種不同程度的契約行為。
選擇前者，奧莉一定要從人類身上取走什麽。
“報酬？”小孩楞一下。
奧莉十分認真地點頭道：“因為奧莉是惡魔呀！人類向惡魔許願都是要付出代價的！”
他沈默一下，摸了摸口袋，五指握成拳頭遞向奧莉。
她歪一下小貓頭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夠不夠，”小孩的拳頭慢慢張開，掌心攤放著一枚五円的硬幣，忐忑地說：“我現在還沒有太多錢，等以後有錢了……再補給你。”
奧莉輕晃一下尾巴，取出小小的五円硬幣，道：“那就說好啦！”
他悄悄松一口氣。
.
與人類結下約定的惡魔小貓，鄭重地取出一枚“木天蓼”棒棒糖咬住，貓貓爪再次觸碰【咒靈吸塵器】時，竟亮起代表咒力的色彩。
奧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。
她沒有咒力，負面情緒也不會化作咒力逸散出體內，想要使用【咒靈吸塵器】只能借助一點外物。
【咒力小草糖】是奧莉專門為自己準備的“咒力外置裝備”。
沒有術式、沒有咒力。
但只要她叼住【咒力小草糖】再去觸碰【咒靈吸塵器】代表咒力含量的指示燈光會直接開啟到最高一級。
“唔喵！”奧莉抱起【咒靈吸塵器】的“頭部”飛起，向著車廂的活動門而去。
白色的吸頭一下撞擊活動門一旁的開啟鍵。
車廂的活動門開啟。
奧莉飛出去，前往下一個車廂搜尋咒靈。
她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飛過去，尋找不知藏身何處的咒靈。
沒有帳的輔助，原本零咒力的惡魔無法看見咒靈。
但有【咒力小草糖】在，只要奧莉叼住它就能看見術師眼中的世界。
明亮的幽藍色如斑駁的顏料塗抹汙染各個車廂。
這些都是咒靈留下的咒靈殘穢。
奧莉一路從靠後的車廂飛到最前面的車廂，看得眼花繚亂，時刻啟動著【咒靈吸塵器】只等著什麽時候，感應到咒靈，直接揮下一棒子。
“嘀嘀嘀——”
警示的聲音一下響起。
奧莉的貓貓黑瞳仁一下放大變圓進入狩獵狀態。
她開開心心地戳下活動門的開啟鍵，高高舉起【咒靈吸塵器】撲向前方不知為何傻站著的兩個黑衣服人類。
“唔喵喵喵——！”小小咒靈，快來受死！
惡魔小貓的犬齒一個用力咬下【咒力小草糖】的碎屑，【咒靈吸塵器】上的咒力指示燈一下變得更加明亮。
一股狂風席卷而來。
【咒靈吸塵器】的吸頭瘋狂吸入車廂內的咒力。
剛剛收服電車上的咒靈，捏著一枚咒靈球的夏油傑，若有所覺地側身道：“是奧莉醬來了……”嗎？
不等他的話說完，使出渾身的本事，直接啟動時空魔力突襲的奧莉一下閃現在他的身後，狠狠掄下【咒靈吸塵器】。
夏油傑捏著手中的幽亮咒靈球一下被吸頭“奪”走。
圓潤的球體化作流體，咒力統統進入【咒靈吸塵器】的集塵盒。
奧莉的小貓爪抱住【咒靈吸塵器】一下蓋向夏油傑——
它吸住了。
吸住夏油傑綁在腦後，圓溜溜與咒靈球的形狀有幾分相似的“丸子頭”。
“哼哼……小小咒靈，奧莉出手一下就收服了！”可愛的惡魔小貓得意地翹起尾巴。
夏油傑一旁的白發少年特意拉下一點墨鏡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向“轟轟”運轉，死死吸住夏油傑頭發的吸塵器。
吸中夏油傑的【咒靈吸塵器】感受到他體內的術式，堅決不放過一只咒靈的“惡魔特制咒具”立刻加大馬力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五條悟弓著腰抱腹，放聲大笑。
他笑得直不起腰，擡手指向夏油傑的後腦勺，斷斷續續道：“哈哈哈哈哈傑，你的頭發哈哈哈哈……被吸住了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他好吵。
夏油傑額上的青筋跳了跳。
他慢慢地吸一口氣，微笑著轉頭……轉身道：“奧莉醬，好久不見。”
“怪劉海？”奧莉從【咒靈吸塵器】的吸頭後，探出一顆小貓頭，驚訝道：“你怎麽上車啦？”
她以為夏油傑是在【新宿】的車站站臺等她。
“有一個任務是讓我們上這一架電車，找出這裏的異常，”夏油傑溫和地笑一下，道：“沒想到奧莉醬上的也是這一架電車。”
她歪一下小貓頭，高興道：“是哦！好巧！”
不用擔心怪劉海找不到貓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夏油傑無視一旁的笑聲，好脾氣地指一指腦後的頭發，道：“奧莉醬的新發明，可以收一下嗎？”
“好哦。”她乖乖地應一聲，吐出貓貓嘴裏的草屑。
【咒靈吸塵器】的核心缺乏驅動的咒力，明亮的指示燈慢慢黯淡，吸頭處的強大吸力漸漸變小，直至消失。
夏油傑的丸子頭，可算是“解放”了。
只要不看它被吸得亂糟糟，一縷一縷碎發掉下來的樣子也算是可以見人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傑，你現在的樣子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五條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夏油傑屈肘給他一下。
放肆的笑聲停住，但下一秒再次升起，充斥整個車廂。
他隱約覺得額頭的青筋都要開始跳舞。
很想和悟打一架。
但這裏不是高專，只能忍住。
夏油傑深深地吸一口氣，擡手解下腦後的皮筋，黑發散落下來，顯得有幾分淩亂。
五指簡單地扒拉一下頭發，梳理胡亂支楞的碎發。
“怪劉海，你要不要梳子？”奧莉後知後覺地發現【咒靈吸塵器】弄亂夏油傑的頭發。
他好脾氣地笑一下，道：“拜托奧莉醬了。”
飛在半空的惡魔小貓收起【咒靈吸塵器】取出一把貓用的貝殼梳，尾巴卷住遞給他，稚聲道：“奧莉的專用梳子借給你。”
夏油傑伸手剛要去接卻見貝殼梳的梳齒，全是密密麻麻的鋼針。
根本不是人類合適用的梳子。
這一梳梳下去，他的頭皮都要出血。
“怪劉海？”奧莉見他遲遲不接，疑惑地歪一下小貓頭，道：“你不會用嗎？要不要奧莉幫你梳頭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
他十分冷靜地拒絕了。
一旁的五條悟看看他“裝酷”的表情，再看看奧莉遞出的小鋼梳，笑聲撲哧撲哧地根本壓都壓不住。
“也不是很亂，”夏油傑溫和地笑一下，道：“隨便綁一下就好了。”
他叼住黑色的皮筋，雙手繞到腦後攏住頭發，簡單地梳攏幾下單手握住，取出叼住的皮筋綁起腦後的頭發。
“喵嗚……”
奧莉十分驚嘆地看向他，道：“人類的雙手很厲害啊！可以給自己綁毛毛！”
貓就做不到。
夏油傑忍俊不禁，道：“奧莉醬的爪子和尾巴也很厲害，可以弄出很多人類都弄不出的發明。”
她驕傲地昂起小貓頭，尾巴一翹一翹。
“對了……怪劉海，你們執行任務不是要放帳嗎？”奧莉疑惑地甩一下尾巴，勾出一個小問號，道：“為什麽這次沒有放？”
夏油傑正要開口解釋。òn
“一看就知道了吧？”五條悟的聲音先一步插過來，道：“電車不是容易封鎖的地方，不確定這裏有沒有咒靈的情況下，咒術界不會隨意聯系鐵路局的人。”
他側一下身，漂亮的藍眸透過墨鏡“看”向車廂內昏昏沈沈，精神不振的乘客們，道：“所以——最好的辦法是讓傑去調查，如果遇見咒靈，傑的術式也能不著痕跡地處理好這裏的問題。”
越是靠近咒靈所在車廂的乘客狀態越差。
他們連基本的清醒都難以保持。
大腦渾渾噩噩，只記得自己要下車的車站。
等他們一下車，渾渾噩噩的狀態褪去，他們只是失去一些精氣，整個人看著比較疲憊，無精打采也不會多麽惹人註意。
看見他們的人，最多以為是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太大導致。
即便是他們本人也不會想到咒靈的存在。
“嗯……情況大概就是這樣，”夏油傑溫和地解釋道：“放帳的話，只要咒力天賦不是差到極點的人都會看見咒靈。”
這樣容易引起人類社會的恐慌也會暴露術師的存在。
咒術界如今的態度還是盡量保密，不讓更多的人類知道咒靈的存在。
奧莉似懂非懂地點頭。
她輕晃一下尾巴，飛在半空繞一圈，稚聲問道：“怪劉海，奧莉剛剛是不是搶走你的咒靈啦？”
過於興奮的惡魔小貓，從車廂外沖進來，根本沒留意背對著她的兩個高大人類到底在幹什麽。
她只是聽見【咒靈吸塵器】的警報響了。
直接興奮地沖進來，拿下咒靈。
“只是三級的咒靈，”夏油傑擡手摸一下小貓頭，眉目彎下道：“沒關系的，奧莉醬也幫了我很多。”
得益於奧莉的【裹糖壓縮機】夏油傑再也不必忍受咒靈的味道。
他剛剛沒有立刻吞下咒靈球，收服咒靈也是因為想使用【裹糖壓縮機】。
只是動作稍微慢了一點。
“只有三級嗎？”奧莉有點疑惑，道：“那個咒靈，可以影響的範圍很廣啊？”
要不是咒靈影響人類情緒的範圍，蔓延整個車廂。
奧莉也不會判斷它是三級以上的咒靈。
“準確一點來說，那是接近二級的準二級咒靈，”五條悟一口揭穿夏油傑安撫惡魔小貓的話，大大咧咧道：“說三級算是比較粗略的劃分，它應該有什麽束縛，無法傷害到下車的乘客，更不能標記他們，所以能力的作用範圍比較大。”
奧莉恍然大悟。
她高興道：“這不是什麽有用的咒靈吧？奧莉沒有搶走怪劉海的有用咒靈？”
他微笑著輕點頭。
淺粉色的惡魔小貓開心地一翹一翹尾巴。
五條悟看看奧莉開心的樣子。
他忍不住手癢一把撈過奧莉，把毛茸茸的惡魔小貓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看一遍，道：“你到底是什麽？不是咒靈也不可能是貓。”
他拉一下奧莉的翅膀，興致勃勃道：“有翅膀還有惡魔一樣的尾巴？這是天使獸和惡魔獸的結合？但惡魔獸也沒有這樣的尾巴，倒更像是畫上的傳統惡魔會有的尾巴。”
一雙大手把奧莉翻來覆去地倒騰。
拉一下翅膀、摸一下小貓頭，再拽一拽奧莉的尾巴。
“奧莉是惡魔！”她扭一扭身子，掙脫開五條悟的手，氣呼呼道：“你很沒有禮貌哦！奧莉不是可以隨便摸摸的！”
他摘下墨鏡，漂亮的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奧莉。
“你看什麽？”奧莉警惕地抱住尾巴，道：“你再看奧莉也不會給你摸摸的！”
“悟。”夏油傑擡手搭住五條悟的肩頭，小幅度地搖頭。
他轉了轉手上的墨鏡，重新戴回去，遮擋住六眼可以看見的事物。
“雖然不是天使獸也不是惡魔獸，”他笑一下，墨鏡後的雙眸閃閃發亮，道：“但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。”
不是咒力。
銀白的色彩與咒力的顏色截然不同。
力量的循環運轉方式也不同。
奧莉剛剛掙開他的手，體內的銀白力量循環亮起一下，很明顯是動用什麽力量飛走。
她還有一個空間，可以把“咒具”收去不知道什麽地方。
六眼看不見奧莉的空間。
只知道奧莉是很特別的存在。
“惡魔”也不同五條悟以前的認知，不是什麽咒靈的別稱。
“你看見的是時空魔力，”奧莉扭頭給自己舔一舔五條悟翻亂的毛發，輕晃一下尾巴道：“惡魔的力量與人類不同啦。”
畢竟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“產物”。
五條悟的興致相當高，道：“我以為傑說的惡魔一定是什麽特級的咒靈，結果真的是惡魔啊！”
雖然外表很“貓”但六眼看見的內在的確不是普通的“貓”。
“悟，你以為我帶你出來找特級假想怨靈？”夏油傑有點無奈，道：“出來的時候，我不就說過了？我是去和朋友見面的。”
結果他是聽一半漏一半。
只聽見“惡魔”完全沒在意“朋友”二字。
“放寬心，”他笑嘻嘻地拍了拍夏油傑，道：“結局是happy ending不就好了。”
順利完成任務，祓除電車鬧事的咒靈。
成功與夏油傑的“惡魔朋友”接頭。
他無奈地輕嘆一聲，笑道：“好吧，結局是happy ending。”
電車內的廣播正常響起——
“新宿站到了！新宿站到了！請乘客帶好隨身物品，有序下車。”
夏油傑抱過奧莉，溫柔地輕撫一下微亂的毛發，道：“有什麽要說的，我們先下車找個別的地方說吧。”
電車上不是什麽適合聊天的地方。
影響乘客精神與情緒的咒靈被祓除，渾渾噩噩的乘客們也快恢覆意志。
要是讓他們聽見一些不合適他們聽的話……
那就不太好了。
夏油傑抱著奧莉和五條悟一同下車。
他們順著人流走出車站，找到一個比較空闊的廣場。
“禪院前輩說，奧莉醬有問題想要問我，”夏油傑疑惑地問道：“是什麽問題呢？”
手裏的“小貓”輕動一下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。üe
他不解地低頭看去，卻見奧莉正眼巴巴地看向不遠處的冰淇淋車。
“你也想吃冰淇淋吧？”與奧莉的狀態一樣，五條悟也是一看見顏色絢麗的冰淇淋車就挪不開眼。
他興致勃勃道：“我們一起去買！你要吃什麽口味的？”
“小貓餅幹！”奧莉開心地一翹尾巴，道：“奧莉喜歡魚味的小貓餅幹！”
冰淇淋！
貓沒有吃過的食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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